曼城会不会上诉到底?你疯啦?

曼城必须上诉,也必须上诉到底。这一点,在上周五收到罚单时就明确了。情人节被欧洲足联重罚,够讽刺。欧洲足联晚间官宣前,私下通知了曼城。俱乐部高层好一通忙乎,立刻致电放假在外的瓜迪奥拉和多名主力,通报灾情。全队回到俱乐部之后,马上和管理层开会讨论危局。
行政总裁索里亚诺,瓜迪奥拉以前在巴萨共事的哥儿们,拍胸脯告诉全队:我们一定会上诉,也一定会打赢官司。“该担心的是欧洲足联,不是我们!”周三夜场,曼城和西汉姆进行英超补赛。为了回避媒体纠缠,瓜迪奥拉罕见地翘课,没有参加赛前的新闻发布会。
曼城应对危机的第一步,走对了。

他们对欧洲足联下狠手早有心理准备。早在前年11月,欧洲足联分管调查曼城违规的首席代表,前比利时首相勒泰马向媒体泄漏量刑意向时,俱乐部就知道这一天会来。从那天起,曼城积极蒐集欧洲足联采用非法所得邮件审案的证据。这一步也很重要。西方司法制度讲究程序正义,欧洲足联启动调查和审案,使用未经合法程序获得的证据,审案也不合法。
14个月前,曼城冷冷地给出了回应:这是一个错漏百出的司法程序,我们会和你们计较到底。罚单掷过来,球队根本没有考虑过认罪伏法,而是走了一条“坦白从严,抗拒(也许)更严”的路。曼城过了私下认罪、祈求减刑的日期,现在认罚,那就是2年!
2年刑期并不过分,之前加拉塔萨雷和米兰都是这个价。米兰找了一家英国律师行,宝号直译就是“北脊”,将刑期减半,本赛季“脱欧”。但在曼城,停1年和停2年是一回事。曼城在意的不是钱,那3000万欧元罚锾,油王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。逐出欧战造成的经济损失——转播分成、奖金、门票和各项商业收益,预计在一两个亿欧元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曼城亏损最狠时,赤字高达1.97亿英镑。钱能解决的,都不是问题。曼城不能忍的是禁赛对整体项目的影响——俱乐部的招牌蒙羞,瓜迪奥拉和部分主力各奔前程,阵容更新换代就此凝固。禁赛有如釜底抽薪,会让曼城立刻瘫痪。砸了几十亿英镑才有今天的地位和格局,焉能说认就认?
2年禁赛,其实要比14个月前,勒泰马向媒体泄漏审案的预期量刑要重。但曼城拒不合作,用大状们的行话说,就是“你拿我们当傻瓜?”,激怒了欧洲足联。
德国《明镜周刊》做了4篇专稿,报道曼城财务违规,从骇客处获得的电子邮件显示:曼城从上到下都拿欧洲足联的调查不当回事。从做账的项目取名“长弓”,你能体会曼城和欧洲足联对抗到底的决心。“长弓”是英法战争中,英军弓箭手使用的独门兵器。英国人独特的不文手势是伸出食指和中指,也是延续弓箭手当年阵前耻笑敌军的传统。勒泰马并不是第一批调查曼城违规的人,之前领衔调查的也是一位比利时前首相,因病离世。曼城的律师得悉,竟在邮件中欣喜:“倒了1个,还有6个!”
拿死人不当回事,在曼城也是有先例的。

索里亚诺的前任库克,在电子邮件中取笑曼城球员奥诺阿的母亲得癌症,此事被曝光,曼城不得已炒了库克。即使没有这个丑闻,库克也干不长。他既然请不来卡卡,也必然撬不动瓜迪奥拉。管中窥豹,咱们知道曼城的画风,在现今的政治光谱中属于极右。
6年前,曼城第一次因财务违规被罚时,主席穆巴拉克扬言:“老子宁愿用那笔钱请全球最好的50位大状,告他们10年!”当时的欧洲足联主席还是因凡蒂诺。因秃子被油王的威胁吓到了,私下和曼城达成谅解:“咱也别互相为难了,你稍微怂点,我有个台阶下。”曼遂城象征性认错,欧洲足联将4000万欧元的罚锾一分为二,其中八成还给了曼城。条件是:你别再犯哦。
从因凡蒂诺的姿态,曼城吃准了欧洲足联没有持久讼战的胆子。现在被查的违规,都是在和因凡蒂诺讨价还价的同时进行的。第一次处罚曼城时,曼城这边派出了多达8位的菁英律师,欧洲足联那边只有俩人,没什么名气。
曼城为什么敢这么横?
窃取邮件导致程序违法只是其中一个理由,且不是最重要的理由。最重要的是啥?欧洲足联的财务审查制度(通称FFP)和欧盟的整体法律框架有抵触。简言之,这个玩法和欧盟的反垄断精神相悖。欧洲足联也不傻。该机构在博斯曼裁决中吃了大亏,导致存在100多年的转会制度土崩瓦解。搞财务审查政策他们学精了,先和欧盟委员会达成谅解:您看,我们这都是为了欧洲足球的整体着想。要不然很多俱乐部乱花钱,破产可咋办?欧盟官僚哪里知道足坛这些猫腻,一听这么政治正确,欣然应允。欧洲足联还不踏实,又在两年前和俱乐部签了一份谅解备忘录:你们都答应了财务审查哦,到时别说我们这个不合法!

欧洲足联在博斯曼裁决时犯的错,曼城也犯了。他们没有跟上老炮们的脑筋,傲慢地觉得:谁家不做假账?这不就是走个程序嘛。真要打官司,曼城会遇到这个致命的障碍。既然你当时认同欧洲足联的财务审查政策,为什么不遵守?曼城也许意识到当时没有挑战财务审查,是非常幼稚的决定。但事已至此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。
和欧洲足联打官司,不仅是要在此事翻案,更深远的意义还在于:必须废除这个碍手碍脚的制度,没有制度上羁绊,想怎么花钱不是更称心吗?

怀着这个目的,曼城先从瑞士体育仲裁法庭起步上诉。仲裁庭不能翻案,他们就上诉到瑞士联邦最高法院。这一步很关键,它已经超出了国际足联允许的上诉上限,圈内的事情变成了民事诉讼。如果瑞士最高法院还不行,那就找欧盟最高法院。
另外一个原因,曼城要和大巴黎拼个鱼死网破。他们认定欧洲足联没有一碗水端平,轻易放过了比自己还过分的大巴黎。大巴黎主席是卡塔尔人赫莱菲,现在是欧洲足联执委之一。据说,流到德国媒体的那些邮件,其实是卡塔尔人提供的。那位骇客是葡萄牙人,目前在国内面临一百多项网络犯罪的指控。
卡塔尔和阿联酋在海湾地区是敌对国家,前者1年前被海湾邻国全面制裁,生活必需品都要从海峡对面的伊朗进口,暗害曼城又带有政治色彩。放在英国脱欧的背景下,曼城挑战欧洲足联,又和英国不满欧盟凌驾于自身主权之上,愤而退出,有一定的交集。欧盟是德法为龙头的邦联,但比起南北战争时期的美国南方诸州更紧密,介乎于邦联和联邦之间。德法的利益和出发点,代表了欧盟。英国不仅丧失了司法上的独立,还在很多多边事务中失去了发言权。

欧洲足联代表老炮的利益,财务审查制度,就是普拉蒂尼(法国人)在西班牙、意大利和德国的豪门怂恿和指使下,推出的新政,核心是打击英格兰俱乐部的欧战野心。制裁曼城的消息传到西班牙,西甲主席特瓦斯就差跳到桌上起舞了。普拉蒂尼上任之初,英国媒体就对他的反英立场非常担忧。他多年来推行的各项政策,从财务审查到主力阵容保留多少本土青训名额,到大赛主办国的选择,无一不透着政治正确的味道。
欧洲足联多少有点委屈。他们其实并不想惹曼城。无奈德国媒体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塞到切费林手里,迫使他代老炮们出面,惩罚这个潜在的对手。

索里亚诺在邮件中意味深长地表示:“别让曼城成为欧洲足球的公敌”。他知道,想曼城完蛋的不只是萨其马,还有英超内部的利物浦、曼联和阿森纳。英超也有处罚曼城的理由,但按兵不动,要看体育仲裁法庭的结果。
上诉可能导致曼城的禁赛缓刑,这取决于仲裁法庭的审案效率。现在距离赛季结束还有3个月,赛季打完时裁决完毕,英超让谁去打欧冠也有个交代。万一曼城拿了欧冠,洋相就闹大了。曼城拒绝领奖,那可咋办?曼城上诉是自救,更深一层,可能导致第二个博斯曼。
这才是大戏中,最精彩的桥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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